Boxy.

能天使剪去长发的那天阳光很好。头上的光圈像是迎接了所有的春意，流光溢彩。她就在那天走过了大半个龙门。她穿过卖早点的小摊，穿过空无一人的小巷，穿过身着校服在马路上嘻笑打闹的学生，穿过地铁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穿过草场，穿过海风，穿过回忆，穿过昨天。

“这么好看的长发，剪了多可惜啊。”理发师捧着她的红发，无不惋惜地说。

“因为很久没剪了嘛。”能天使笑笑。

她听姐姐说过，一辈子好长，昨天若是活得太过恣意，以后的分秒大抵是会被苦涩打得遍体鳞伤的。她以前乐天过头到从没相信过这话。莫斯提马就笑着敲她光圈，一瞬间忽明忽灭。

她说，也很好。阿能，你就什么都不要知道，什么都不要相信，什么都不要记得，永远保持乐观，恣意过活，想吃的时候就去烤苹果派，情绪来了的时候就把龙门币全部花掉，这样，就很好。

“小姐，”理发师晃了晃剪刀，“真的不再想想了？”

“嗯。”能天使点点头，“因为再没有人帮我绑发了。”

“哈，客人还真是大小姐啊。这个可以自己学的吧。”

“没办法，绑带丢了嘛。而且我笨手笨脚的，怎么都没有她绑得好看。”

理发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红发。手起刀落，千丝落畔。能天使想，你说的话，我从来都听一半留一半，以前总被你骂。你说如果哪一天我剪掉长发，不管在天涯海角，你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跑回来骂我。可是幸好我剪了。我现在想，你骂吧，再骂我也不会改主意了。我反而很期待，期待你回来的那天，看到无法再编辫子的这头红发，会是什么反应。

“小姐，好了。照照镜子吧。”

能天使就缓缓抬起头来。她愣了愣神，然后笑得开心极了。她想，太好了，我剪发的决定果然是对的。太好了，穿过无法填埋的沟壑，穿过一语成谶的过去，又穿过四年零三个月的今天，我终于又见到了你。